只要再克制一下



 

只要再克制一下,我就会解脱
  这割裂我内心的阵阵绞痛;
最后一次对你和爱情长叹过,
  我就要再回到忙碌的人生。
我如今随遇而安,善于混日子,
  尽管这种种从未使我喜欢;
纵然世上的乐趣都已飞逝,
  有什么悲哀能再使我心酸?

给我拿酒来吧,给我摆上筵席,
  人本来不适于孤独的生存;
我将做一个无心的浪荡子弟,
  随大家欢笑,不要和人共悲恸。
在美好的日子里我不是如此,
  我原不会这样,如果不是你
逝去了,把我孤独地留下度日,
  你化为虚无——一切也逝去了意义。

我的竖琴妄想弹唱得潇洒!
  被“忧伤”所勉强作出的笑容
有如覆盖在石墓上的玫瑰花,
  不过是对潜伏的悲哀的嘲讽。
虽然我有快活的友伴共饮,
  可以暂且驱遣满怀的怨诉;
虽然欢笑点燃了发狂的灵魂,
  这颗心呵-这颗心仍旧孤独!

很多回,在清幽寂寞的晚上,
  我有所慰藉地凝视着天空,
因为我猜想,这天庭的银光
  正甜蜜地照着你沉思的眼睛;
常常,当新西雅高踞天阙,
  当我驶过爱琴海的波涛,
我会想:“塞莎在望着那明月”——
  哎,但它是在她的墓上闪耀!

当我辗转于病痛失眠的床褥,
  高热在抽搐我跳动的血管,
“塞莎不可能知道我的痛苦,”
  我疲弱地说:“这倒是一种慰安。”
仿佛一个奴隶被折磨了一生,
  给他以自由是无益的恩赐,
悲悯的造化白白给我以生命,
  因为呵,塞莎已经与世长辞!

我的塞莎的一件定情的馈赠,
  当生命和爱情还正在鲜艳!
呵,如今你看来已多么不同!
  时光给你染上了怎样的愁颜!
那和你一起许给我的一颗心,
  沉寂了——唉,但愿我的也沉寂!
虽然它已冷得有如死去的人,
  却还感到、还嫌恶周身的寒意。

你酸心的证物!你凄凉的表记!
  尽管令人难过,贴紧我的前胸!
仍旧保存那爱情吧,使它专一,
  不然就撕裂你所贴紧的心。
时间只能冷却,但移不动爱情,
  爱情会因为绝望而更神圣;
呵,千万颗活跃的爱心又怎能
  比得上这对于逝者的钟情?
                      查良铮译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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